第326章 对决

第326章 对决

一阵沉默,阎婉儿终于说道:“原来圣母已告知公主……”

“到也不见得是圣母所言。”杨悦摇了摇头,微微一笑道,“本公主虽未继任弥勒圣女,好歹也是准圣女。当年五台山刺杀太子一事,有弥勒教的人参与,本公主却一点不知,未免好奇。这些年虽隐匿不出,但好奇心却并未减弱。

‘弥勒八部,东西二王’,江南八部风、雷、水、火、天、地、山、泽,其中风、雷、水、火四位九柱菩萨,当年灵台龙华大会之时,本公主早已见过。然而其余四部却始终不曾有过音信。本公主也十分好奇他们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,竟连龙华法会都不肯露面。

后来问了西天王才知,许多年前,先皇曾派一个叫做‘菩提’的人暗中招降四部,那‘天、地、山、泽’早已投到先皇门下。然而‘菩提’到底是何人,西天王对他也是只闻其名不知其踪。

直到最近本公主才得知,原来‘菩提’俗家姓阎,竟是魏王的岳丈大人。而这阎菩提原本与我弥勒教便大有渊源,乃是出自西域弥勒教中。他虽然投到先皇门下,却依旧是我弥勒教人。而王妃身为菩提长女,若非我教中子弟,本公主打死也不会相信。

何况‘清都公主’的封号虽是旧称,却似乎还在‘比格公主’之上。”

“清都公主”原是北周武帝宇文邕长女的封号,乃是阎立德的母亲,即魏王妃阎婉儿的外祖母。与西天圣母的母亲千叶公主乃是嫡亲的姊妹。西天圣母将此封号送给魏王妃,足见对魏王妃的重视。

阎婉儿听了杨悦所言,却敢并不慌张,依旧操着柔美的嗓声不紧不慢地道:“公主既然已知其中渊源,自然也已知道公主与妾身实则还是亲戚。何况家父对圣母向来一片……忠心。”说到“一片忠心”之时,却突有停顿,面上突显一丝古怪笑意。

杨悦见阎婉儿语气忽起波澜,似是大有古怪,心下正在疑惑。却听阎婉儿接着说道:“你我即同气连枝,看在同门份上,何不与魏王联手。若能助魏王完成大业,公主但有所命,妾身万死不辞。”

见阎婉儿被自己点**份,竟然波澜不惊,反而大套近乎,做起了说客,杨悦不由心下暗叫一声妙哉。

“可惜教规不许。婉儿姊姊难道要教在下叛教不成?”杨悦心下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,呵呵笑道。

“什么教规?”李泰见二人说来说去,不离“教规”二字,早已心下好奇,出言问道。

“弥勒教自圣母掌教以来改革实多,其中之一便是‘一夫一妻’。”?杨悦微微一笑,看了看李泰,“也正因此我知魏王自始至终不过在欺骗本公主而矣。”

“这叫什么规矩。”李泰喃喃奇道,似有不信,去看阎婉儿。

阎婉儿注视李泰,眼中闪出深情,缓缓点头,说道:“妾自嫁给郎君以来,郎君待妾情深义重。从无纳妾之意,因而婉儿虽未说过教规,郎君却也不曾令婉儿失望。”

李泰看看杨悦,再看看阎婉儿,一时不由怔住。暗叫一声,这世上怎还有这等规矩?!

“然而,郎君并无欺骗公主之意。只是婉儿从未给郎君说过而矣。婉儿没能力帮助郎君,如今反而成了郎君的负累。”不待李泰回过神来,阎婉儿转头看向杨悦,突然一字一句地道:“公主也知魏王之才不下先皇。然而阴差阳错,魏王却不能为天下之主,抱撼终生。妾身感叹却也无能为力,若公主能助魏王完成心愿,妾身甘愿自尽,将魏王让给公主,以全教义!”

说罢竟从袖中摸出短剑,向颈间抹去。

变故突起,众人不由大骇。四下不约而同的响起一片惊呼!少说也有上千人。

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院落之中竟然藏了这许多人,杨悦微微冷笑。去看李泰。

李泰此时却已顾不上她,飞身扑下,想去阻止阎婉儿。然而他与杨悦并肩站在墙头,终是已来不及。

幸好韦待价正恰在魏王妃身边,忙抢步上去,顾不上避嫌,一手扯住魏王妃手臂,一手抓住剑刃。魏王妃未死,到是韦待价受伤不轻。五个手指差点齐断,沽沽尚下血来。

阎婉儿兀自不肯松开。李泰惊魂未定,飞身跳下院墙,一把抱住阎婉儿,连声说道:“婉儿,你,你……怎可如此糊涂。叫本王如何……”语调已是哽咽,感动不已。

阎婉儿凄然一笑,道:“隋国公主不只是天下士子领袖,也是弥勒圣女。郎君若能得她相助,大事必成。妾身自十一岁嫁给郎君,二十年来,得郎君恩宠,已是心满意足。如今能为郎君做的也只有这件事儿了,还请郎君成全妾身一片心意……”

“婉儿……”魏王抱住王妃,顾不上众目睽睽,潸然泪下。

四下里一片唏嘘。

韦待价已向杨悦拱手说道:“公主一向最是通达,怎会容不下魏王妃此等贤淑女子……”

“好一个郎情妾意。”不待韦待价说完,杨悦站在墙头,却已拍手大笑,“魏王与王妃一对佳伉俪,在这世上只怕难寻。魏王何必为了一个劳什子皇位,反要丢了王妃性命。我劝魏王不如与爱妃做一对富贵闲人,到也逍遥自在。反比做了皇帝,每日天不亮便要早朝,今天为四夷不定发愁,明天又为各地灾荒难过,说不定还会为后宫争宠头痛不已……本公主看着就觉辛苦。因而由衷地奉劝魏王就此罢手,本公主就当从未见过魏王与王妃,大家相安无事,岂不更好?!”

说到为后宫争宠头痛不已,杨悦不知何故向身后看了看,眼光一闪,嘿嘿大笑。

“你……”到了此时,已知杨悦断然不会与自己合作,李泰闻言已是大怒。

阎婉儿忙用力握了握李泰的手,示意李泰莫要心急。回看杨悦,高声叫道:“公主莫要不信,只要公主答应魏王,妾定然说话算数……”

阎婉儿言下之意,不过是想告诉杨悦,她今日虽自杀未随,不过终有别人看不到的时候,到时候再……

然而,杨悦却已纵声大笑:“你若当真自尽,只怕魏王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杨悦。更何谈什么联手。婉儿姊姊还是莫要再装模作样了。”

饶是阎婉沉得住气,被杨悦几次三番嘲弄,心头也不由火起。怒道:“我诚心请公主相助魏王,不惜杀身相让,公主非但不领情,反被公主缕缕戏弄。如此这般,便是圣母在此,也抬不过一个理字。不能怪我不顾同门之义……”

“原来婉儿姊姊迟迟不敢下手,是怕圣母也在此处。”杨悦更加大笑,“实话告诉你,近年来圣母行踪本公主也无从知道,更加不可能在此,你大可放心。”

“你——”阎婉儿此时也被杨悦激得大怒。

李泰面上狰狞大起,森然说道:“妖女,你以为本王当真离了你便不能成事么?!”

手指一挥,暗中立时走出一排卫士,搭弓射箭对准杨悦。

“自然不会。”杨悦呵呵大笑,面上笑容依旧不减,“然而没有圣母在此,你们以为在下当真便怕了不成?”

李泰闻言不由一怔,刚要出声,却听院外一阵整齐的马蹄声,“跨跨”响起。大地震动,如山如岳,压倒过来,将卫王后巷已堵得严严实实。

李泰心头一凛,惊道:“军队?怎会有军队来?”

杨悦哈哈大笑:“不只是军队,而且是大内左右屯卫的飞骑卫队。”

“原来是你一直在演戏?!”李泰倒抽一口冷气,怒视杨悦,高声叫道,“看来你被九郎逐出朝堂,也不过是一场戏?”

杨悦摇头大笑:“纵然是演戏,却也不过是配合濮王而矣。濮王四下里放谣言为本公主造谣,自然是不想让本公主在朝中任职,即如此,本公主也只好满足你的愿望了。”

“你,”李泰怒不可遏,狞笑道,“杨悦,今日本王便是死,也要让你先到阴间报到!”

话音刚落,立时有无数支箭向杨悦射来。杨悦一直立在墙头,到是一个不错的靶子。

当下杨悦不敢大意,忙从腰间摸出紫电剑,挽一个剑花将近前的箭挡开,正欲转身向墙外跳下去。

忽听墙外一个关切的声音传来:“公主小心,快跳下来,我在这儿接着你。”

声随影动,一个人影已从卫队里闪出,冲向墙脚,张开双臂,以待杨悦。

杨悦听了,不由暗暗皱眉。

“你快回去!”杨悦大急,断然喝道。

墙下之人,目光闪到,眼中惊喜闪动,却原来是李治。杨悦想到李治定然会来,却没想到李治竟然从众卫中跳出身来,不由暗叫一声“笨蛋”!

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。这墙内墙外不知有多少支暗箭正等个这个靶子送上门来。

谁又不能说,杨悦等人设的这个陷阱,同时也已落入他人的渔网。她将计就计,以身为饵,钓李泰前来,李泰又何尝不是将计就计,大胆前来,正是要等李治显身!

果然,院内李泰听了李治声音,早已连声叫好,呵呵大笑:“好好好!你,果然来了!”

如斯黑夜,李治单抢匹马跃出卫队,站在众卫前头,无疑便是另一个活靶子。

李泰的笑声未落,一排排飞箭自墙头上落下,直奔李治。

墙头上也有埋伏!杨悦吃了一惊。她一直留意院中动静,万没想到连墙上头也有人,杨悦与众人对话多时,竟能一动不动。

杨悦顾不上多说,猛然向李治扑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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